祖地距离此地有很长的一段距离。
    不过，三人的速度极快，因此行进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时间。
    大约半个多小时后，三人来到了一处废墟之中。
    李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对着废墟释放技能，立刻将四周清空。
    在各种废墟被清理干净之后，露出了一个往下的楼梯。
    这里，似乎有一个地下室。
    李渡将冕旒取了下来。
    此时，脑海中的乾帝再次开口：“便是此地。”
    李渡听此，便带着两人走进了地下室之中。
    下方没有灯光，十分昏暗，也十分沉闷。薛清雪取出了一块夜明珠，才将四周照亮。
    这段楼梯很长，三人大概走了十分钟才到达尽头。
    最下方，是一处十分空旷的地下室。
    根据乾帝的指引，李渡走向地下室深处，来到了一个房间之前。
    打开房间，走进其中。
    李渡发现这竟然是一处灵堂，看起来十分古朴，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灵堂一样，没有任何皇室的气息。
    而这时候，手中的冕旒出现了变化。
    强光绽放，冕旒竟然缓缓颤抖，而后分解。
    最终，自冕旒之中，化出了一道影子。
    这是一个中年男子，身穿黄袍，头戴冕旒，是标准的大夏国古代皇帝的装扮。
    他不怒自威，气息充满了压迫感。
    虚影的出现，让三人都吃惊不已。
    李渡道：“你就是乾帝？”
    乾帝淡淡地看了李渡一眼：“若是王朝依然存在，对予不敬，汝早已经万死。”
    李渡没有在意。
    这仅仅是虚影罢了，或者说，是乾帝的意识体。
    看了看四周，乾帝似乎十分感伤，又似乎十分愤怒。
    李渡道：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    戴上冕旒的那一刻，李渡所经历的，都有些身不由己。
    乾帝没有回答，而是开始自述起他所在帝国的过往。
    他是一个小国的王子，那个小国名为汤，本是偏安一隅的小国。
    若是按照小国的正常轨迹发展，他的一生应当是平稳的、没有丝毫波澜的。小国向来如此。
    但是，一切不随人的意志转移。
    那是一个大时代，四分五裂、霍乱四起、斗争残酷的大时代。
    最大的王朝离夏分崩离析，无数王朝如同附骨之疽，不断吸着离夏的血。在偌大的王朝倒下之后，大争之世，便由此开始。
    在时代的浪潮之下，小国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力量。
    汤就这么被灭亡。
    他的父王、兄弟姐妹全都被杀，全国的臣民不是被杀，就是并入到了其他王朝。
    他就此流浪。
    也正因如此，他加入到了这大争之世。
    当时，他了解到，“乾”这个字代表天。隐姓埋名之后，他就自名为乾。
    多年流浪，多年斗争，他最终渐渐拉起了一批人马。
    大世的争斗，最惨的还是底层人民。他们完全没有独自活下去的力量，需要其他人带领，需要有一个能够领导他们的人。
    他认为，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人。
    于是，他渐渐开始收拢臣民。
    一个智者给了他九字真言——高筑墙、广积粮、缓称王。
    他奉为圭臬。
    在这大世界中不断拼杀，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对手，灭了一个又一个国家。
    最终，成功平定了战乱，建立起了有史以来疆域最为广阔、子民数量最多、最为辉煌的王朝。
    他将国号定名为“乾”，以他的名字命名。
    他也因此号为乾帝。
    这是他辉煌的过去，也是乾国的过去。
    “乾国最辉煌之时，疆域百万方，臣民数万万！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；率土之滨，莫非王臣！”
    而今，这破败之地，是乾国皇城的废墟。
    乾帝的目光又是悲伤，又是愤怒，又是仇恨。
    如同五味瓶被打翻了一般，各种滋味，交织莫名。
    李渡问道：“你说这些，有什么用呢？”
    乾国已经灭亡了。
    李渡并不关心乾国怎么样，也不想听他缅怀过去。
    乾帝道：“汝就不想知道，予之乾国，为何而亡？”
    李渡道：“一个国家的灭亡，不外乎内忧外患。要么底层民众民不聊生选择起义，要么别国入侵，或者两者都有。”
    乾帝目光睥睨，自有俯视天下的气度。
    他笑了，十分不屑。
    “所谓内忧外患，如蚊蝇蝼蚁，不过挥手可灭！”
    乾国是他打下的，再强大的敌人他都遇到过。若仅此而已，对他甚至都构不成威胁！
    乾帝终于说了出来。
    “乾国之灭亡，乃天外之敌。”
    此话一出，不论是李渡、薛清雪还是姜行天，都十分意外。
    什么是天外之敌？
    乾帝继续开口，原本平静的目光发生了变化，充斥着仇恨。
    “那一夜，予永生永世不敢忘记！”
    “日月无光，星辰暗淡，可怕的阴云笼罩整个乾国上空。空间就此破碎，走出了一群恶魔。”
    “他们浑身有迷雾包围，看不清模样。”
    “见人即杀、见物即毁，常人无法匹敌，乾国士兵更不是其一击之敌！”
    “予之大将军死了，禁军统领也死了，那些随予打下大片江山之人，甚至有人化作了恶魔，反戈而战！”
    “予率领乾国残部，杀了无数恶魔，十步一人，血流千里。”
    听着乾帝开口，李渡竟然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。
    他忽然想到什么，喊道：“深渊？！”
    薛清雪和姜行天也意识到了。
    李渡道：“乾国遭受了深渊的袭击。”
    “深渊？”
    乾帝喃喃着，忽然笑了，但笑容之中却带着仇恨。
    “呵呵，好名字！深渊，那群恶魔，便是自深渊而来。”
    “乾国灭亡的原因是深渊入侵吗？”
    李渡没想到，这里竟然也有深渊入侵。
    当年全世界都在抵抗深渊，如果没有成功，是不是也会变得和乾国一样？
    乾帝道：“若只是深渊，予不怕。虽予之乾国灭亡，但予还未死。只要予还活着，那些恶魔，就永远不可能彻底攻占此地！”
    李渡问道：“那最后发生了什么？”
    此刻，一向睥睨天下的乾帝，眼中竟然罕见地出现了几分恐惧。
    他在害怕。
    最后发生了什么，竟然连乾帝都在害怕？
    “那是一场天灾，降临了乾国全境。”
    “所有人，血肉渐渐消融，化作枯骨。”
    “不论是生人，还是死人。”